伊朗襲以一場戲 無人機戰鬥角色更吃重

伊朗星期六深夜開始向以色列本土發動攻擊,發射超過300架無人機及飛彈,但絕大部份都被攔截下來,除了以色列,美國、英國、法國甚至約旦也射下這些飛行物,雖然墜落的殘骸導致以色列數人受傷,但以色列大致沒有地方受嚴重損毀。

伊朗這次襲擊是要報復以色列4月1日空襲伊朗駐敘利亞的外交建築(大概是大使館的附屬建築,但不是大使館本身),而且空襲殺死了伊朗革命衛隊駐敘最高級指揮官。

伊朗的行動規模很大,畫面壯觀,但明顯是「鳴金收兵」之舉。伊朗事後承認,行動前有通知區內阿拉伯國家及土耳其,而且伊朗離以色列超過1000公里,無人機時速最多也只是數百公里(伊朗著名的「目擊者136」Shahed 136時速185公里),飛彈時速動輒過千甚至數千公里,伊朗今次用了大量無人機施襲,由以色列及美國發覺並宣佈有大量無人機正朝向以色列飛行,到真正抵達以色列,長達數小時,以美兩國有足夠時間啟動空防系統。

伊朗從4個國家向以色列發射,但獨缺黎巴嫩——對於伊朗,襲擊以色列最快捷的方法是(叫真主黨)從黎巴嫩發射導彈。

種種跡象都顯示,伊朗刻意不造成死傷,伊朗既要立威,但也要避免真的打仗,不讓本土受猛烈攻擊,尤其讓美國覺得沒有需要親自出動協助以色列教訓伊朗。從這個角度看,伊朗的行動十分出色。

伊朗之前也試過類似做法,美國在川普年代成功暗殺伊朗一名重要軍官後,伊朗提前數小時警告美國,將會襲擊美軍在伊拉克的基地,美國把全數人員撤走,遇襲地點遭嚴重破壞,但沒有人死傷,川普政府也沒有跟進。

然而,這不代表今次事件不嚴重。短期來說,今次襲擊不足以引發局勢升溫,但始終不能否認一個事實:這是伊朗首度親自攻擊以色列本土,並非透過代理人來出手。從以色列和伊朗四十多年來的暗鬥來說(雙方私下都不斷對對方的軍事利益採取武力行動,只是沒有公開說,或者不承認是自己做而已),今次事件立下先例,令以伊的暗鬥進一步浮上水面,伊朗未來將更敢於直接攻擊以色列。

以色列一定會反擊。在中東,你一定要比敵人狠,示意你敢於採取比對方更瘋狂的行動,才能震懾敵方。以色列炸死伊朗駐敘的指揮官,正是去年10月7日哈馬斯成功襲以後的升級,抵銷「10.7」襲擊所顯示的以色列弱勢,而伊朗今次行動也是要彌補自身阻嚇力因為軍官被殺事件削弱,因此以色列要再升級,警告伊朗,以色列是敢以更強硬的行動嚇阻本土被襲。

短期來說,一切要看以色列如何反擊。一些評論說,希望以色列集中精力清剿哈馬斯(和真主黨),但這個期望似乎有點不現實,更現實的期望是,以色列最溫和的回應是「只」攻擊今次發射無人機及導彈的伊朗基地,但這個回應已算是再升級,可能令伊朗又要再作出更進一步回應。

長遠來說,以伊這種惡性循環不停止的話,中東全面戰爭是早晚的事,只是不會在一、兩年內便發生。

伊朗今次行動特別之處在於動用大量無人機,進一步顯示「無人機戰爭年代」降臨。

伊朗以無人機配合飛彈,相信一大考量是便宜:既然今次行動只求「壯麗畫面」,沒想過真的對以色列軍事設施造成嚴重損毀,那就無謂發射昂貴的導彈。導彈至少7位數字美元計,無人機則6位、甚至5位數字美元(已有軍用無人機廉價到3位數字美元,但應該不能飛行數百公里,不可能在這次行動使用)。

不過,俄羅斯已廣泛使用伊朗製無人機來攻擊烏克蘭,效果不俗,反映無人機是伊朗在外交和軍事上的王牌。

無人機遠較飛彈和戰機便宜,但殺傷力不低,在瞄準目標上甚至較飛彈精準,這令軍事衝突上較弱的一方——無論是中小型國家、抑或游擊隊——更有能力挑戰較強的一方,發動不對稱戰爭,改變了戰爭形態。

伊朗今次出動海量無人機飛向以色列,也是未來最典型的無人機作戰模式——「無人機蜂群」(drone swarm)。簡單來說,這是指與其製作較重型、可承載較多炸藥的無人機,倒不如以生產大量小型無人機為主,每次襲擊時一次過起碼發放數十架無人機,日後的主流應該是每次出動數百、數千架無人機。以色列的多層空防系統今次成功攔截,但如果伊朗再增加無人機數量,難保防禦系統應付不來,走漏一、兩架無人機,讓它們成功襲擊。

伊朗近年積極出口軍用無人機,在美國制裁下賺取珍貴的外匯,俄羅斯據報在烏克蘭戰爭已向伊朗購買了十億美元計的無人機,伊朗也可以趁今次襲擊來推銷軍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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衛報今年2月文章:Deadly, cheap and widespread: how Iran-supplied drones are changing the nature of warfare

彭博4月9日文章:Iran’s Better, Stealthier Drones Are Remaking Global Warfar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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